“我……会给你们……带来毁灭……”
站在雪白的病床前,L依然在思索着少女昏迷之际的最后一句话语,她把少女从出事的海域紧急送回佐伯湾海军基地后,脑海之中,少女的言语,一直飘散不去。
临近的一张床上,金刚级三番舰榛名安静的躺在那里,虽然她的意识清醒,可是脸色确是灰暗得可怕,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一般,而在床沿,代理秘书舰雾岛坐在那里,同样是一脸低落的表情。
“那个……雾岛前辈,你知道提督他去哪里了么?”L缓缓走上前去,虽然她知道这样问出来的问题基本上得不到什么能让她满意的答复。
雾岛微微摇了摇头,她虽然挂着代理秘书舰的头衔,可是对于提督的神出鬼没也是毫无办法,而且L敏锐的发现,在自己提到提督的时候,病床上一言不发的榛名,脸色愈加的阴沉了一分。
虽然不清楚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,不过L也是聪明的没有过问,在回来的路上,她已经知道,被她救回来的少女是一名舰娘,白露级二番舰时雨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她可以算是夕立的姐姐。不过L在来到这个镇守府的时候,就已经知道时雨这个名字并不存在与佐伯湾的管辖之下,而提督在自己前来上任之后也没有更多的舰娘建造计划,反而是将资源都用来开发了一些火力和运输装备,也不知道提督究竟是在想些什么,要知道面对着深海栖舰越发频繁的袭击,还有各种海域攻略作战,提督手中的战斗力,虽然不说捉襟见肘,但是怎么都谈不上充裕的程度,按照一般常识来说,开发一些不一定好用的装备,还不如增加舰队的数量,起码让舰娘们获得充裕的休整时间。从大凤那边,L已经了解到,因为舰娘人手并不充裕,很多时候舰娘们都被迫【加班加点】,虽然以此普遍获得了高于全镇守府平均水准的练度,但是舰娘毕竟还是会疲惫的。
“嘛,不用担心,她没事,只要再休息个一天,大概就能恢复了,全是些外伤,不怎么碍事。”明石放下戴在耳朵上的听诊器,给了L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。
L并未因为明石的话语而有什么心情上的转变,抬头看向窗外,细细的雨,仍然没有停,这个负伤的黑发少女,似乎就和她的名字一样,如若窗外细腻的霏霖,润物无声。
后山,深处。
已经快要进入隆冬时节,这场冻雨来的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意料,微冷的雨洒在身上,让陆奥略微感到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不过她并未就此离开,而是依然站在原地,任凭冰冷的雨打湿她褐色的发,她的目光,在烟雨之中变得略微朦胧,可是却始终都聚焦在她的身前,在那里,一方矮矮的坟墓,如同理所当然一般的立着,似乎它存在于此,就没有任何一点的不和谐感,陆奥直视着那块墓碑,确切的说是墓碑上的那张照片,红润的唇微微张开,一声低低的叹息,传了出来。
“小姐……这已经……是第十年了……吧……”
照片上的女孩微笑着,那笑容之中充满了阳光的感觉,可是那黑白照片之下的虚伪阳光,却永远都无法穿透生与死的阻隔,来到这个由彩色所构筑的世界。照片下下方,【蕾琪·尤利乌斯】的名字刻在那里,笔法看上去并不苍劲有力,相反,能从这婉转的少女体之中,看出些许哀怨和忧伤。
因为,蕾琪的名字,是陆奥亲手刻下的,而且陆奥自始至终,都不是如今镇守府提督的战舰,她的舰长,永远只有一人能胜任,那就是墓碑之中埋葬的少女。
略略转开目光,陆奥的视线从墓碑上离开,远方的天空和大海倒影在她的瞳孔之中,将其渲染上了一片蔚然海色,而陆奥的目光,却十分明确的指向了某一个她非常确定的方向,她知道,少女的恋人,就在那里永远的守望着这最后的安息之所。
“特洛伊……你……还放不下小姐么……我知道的,你就在……那里……”
“陆奥。”平缓的男子声音从陆奥背后传来,对于这个声音,陆奥再熟悉不过,用不着回头,她就知道了来者的身份。
“你来了?”
“嗯。”
两人之间,再度陷入了沉默,仿佛昨日的事情都已经被彻底的遗忘了一般,提督的目光,并未太多的投注在陆奥身上,尽管实际上来说陆奥算是他手下的战舰,他有权利派遣陆奥出击作战,但是提督自己心里也清楚,陆奥的归属,并不是自己,而是……
“我……去见过他了。”不知多久之后,最终还是提督率先开口,打破了沉默,“他告诉我……很快就要有事情发生了……”
“哦,是么?特洛伊他……还是老样子……不过,你一定会相信他的,对不对?”陆奥的唇角,略略上扬,扯出一个泛着些许苦味的笑,全镇守府的舰娘之中,唯有陆奥,算是对提督有着一些了解,所以提督也只有在陆奥面前,会显露出身为一个后生该有的谨慎和恭谦。
“今天,是蕾琪小姐的忌日吧……算一算,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……可是老师的愿望还是遥遥无期……”提督略微低着头,看着墓碑上展露出灿烂微笑的蕾琪的照片,心中如同过场影片一般,重现出一幕又一幕数年前的光景,那时候,意气风发的特洛伊·米尔·哈特,携着全世界最年轻的海军上将的辉煌光环,来到这个名为佐伯湾的不毛之地,开辟出规模空前鼎盛的海军基地,奋战在和深海栖舰最邻近的地方,而蕾琪,是特洛伊从海军学校就认识的同期生,仅仅以一艘被众人诟病为【问题战舰】的超弩级战舰扶桑,白手起家,创下难以想象的辉煌业绩。
可是,动乱的到来,却毁灭了特洛伊一手创立的佐伯湾,更重要的是,动乱的核心处,化身为深海栖舰归来复仇的扶桑,亲手将冰冷的利刃,穿透了执意为其他人殿后的蕾琪的心脏,自那之后,提督就再也没见到特洛伊将军笑过,他的辉煌,仿佛已经伴随着扶桑和蕾琪的逝去,而烟消云散。
“呵呵,时间,也真的只是对你们有意义的东西……”陆奥自嘲的笑了笑,对身为舰娘的她来说,战沉在深海栖舰的炮火之中,抑或在工厂之中被拆解,是她仅有的归宿,数年过去,物是人非,也许对于舰娘来说,这反而是一种最为沉痛的羁绊。
“呐,我说陆奥,你觉得老师他……他说有事情要发生,那究竟会是好事,还是坏事呢?”提督略微犹豫了一下,不过最终他还是决定不接过陆奥的话,身为人类的他,对于陆奥的自嘲,没有任何权利回答。
“希望……是好事吧……长门姐她……也已经沉睡的足够久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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